步,拾起地上的碎瓷片,茬口冲着流萤。
“母亲!”
韩宏义张开双臂将流萤挡在身后。
流萤个子矮,小手伸得高高的,去捂韩宏义的伤口,可血流的实在多,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淌到身子上。
她也红了眼,嚷道,“他是您生养的没错,可他也是这么大个人了!您不能这么对他!”
“贱蹄子,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!”
“您不爱听,我还偏要说!”
流萤不给她还嘴的时间,径自说道。
“您同老爷、同姨太太们有恩怨,可宏义总是无辜的!您口口声声说我们乱了规矩丢人,您这么闹就不丢人?您知道丢人,可偏要闹,无非就是要出口气。我不清楚您哪来的气,见一个不喜欢一个,非要弄死才罢休!桃姐死无对证,宏义给她收了尸,您能安心地在府上住着,不是因为没证据,就因为您生养他,他不能不管!我呢?这里没别人,咱们就往明里说。我就是喜欢他!就是同他有私情,又怎么样呢?您又不吃亏,您不高兴什么呢!现下我同他断得干净,您总该高兴了吧!可您还是不高兴。您要非喜欢这屋子,我不住就是了!何至于闹到见血?!这会子,整个天府街都知道老韩家为了间屋子要杀人,可就不丢人了!您要寻死觅活,您随意吧!我们也不拦了,韩家也不短这一场热闹让人瞧!!”
流萤鲜少这样说话,大太太愣在原地,没了气势,韩宏义也累了好一会儿,索性坐在地上,流萤蹲在他身后用力按着他的伤口。
“母亲,您…适可而止吧。”
“你别说话!”韩宏义刚一张嘴,流萤就打断他,“流血呢。”
她的语气很厉害,可韩正卿瞧得清楚,那双小手一直在哆嗦。
大太太后退一步坐在床上,哭得分外委屈。
“宏义…宏义啊!娘…娘不是有意伤你的,娘心里苦啊!!”
韩宏义抹了一把眼角,“母亲,您心里苦,却不能累及无辜。春桃不苦吗?樱娘不苦吗?流萤不苦吗?她们连苦都叫不出啊母亲!”
“她们不过是些贱种,她们生来就是…”
“够了!”
韩宏义忍无可忍,大太太从未被儿子这般吼过,楞了一秒,就哭得像个孩子。
这些天韩宏义将大太太的所做作为摸了个清楚,心里始终抱着个规劝的念头,觉得假以时日,母亲的老旧思想总会跟得上这个时代。
可眼下母亲依旧这般顽固,不思悔改,他也寒了心。吃斋念佛全是假象,他甚至在思考,礼佛等于积德行善这件事,不过是世人的臆想,在母亲的心里,磕头烧香只是命运晋升的手段,旁人的性命都是为自己的福报垫脚罢了。
“母亲,您近来身体不佳,不宜外出,就在自己院子里静心调养吧。”
韩宏义终是不能忍心将大太太送进大牢里。
一场闹剧告一段落,韩俊明提着药箱从韩宏义的房里出来,流萤关切地问,“怎么样?”
“他厚实,皮外伤算不上,倒也没什么大事,养些天就好了。”
“哦好,我去瞧瞧。”
流萤点个头就要进屋去,韩俊明一把将她拦下,“你还是别进去了,让他自己呆会儿。”
流萤回过头,韩正卿在院子当中负手而立,流萤叹口气,乖乖地走到他身边。
“你也不去瞧瞧吗?”
韩正卿垂下视线看着她,良久说出一句,“你倒挺上心。”
流萤一楞,扁了嘴,将小脸转向一侧,粉红的两腮鼓了起来。
“小气!”
韩正卿转身就走,韩俊明提着药箱走过来。
“走吧?”他回头瞧瞧紧闭的房门,再对流萤说道,“二哥也没留饭。”
流萤看看他,一跺脚,扭着身子跟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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