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热,最让人容易感到疲倦,但赵寄风的疲倦,并不全是热的原因。
突然,赵寄风停下,往后看了看,路上没有几个人在,这么热的天大家都不爱出门。
又来了,让人不舒服的感觉。
从昨天晚上开始,他总感觉走到哪里都被一道视线锁死。
经过商业街,赵寄风从商店的大玻璃上看到自己。相比几年前,他的肤色变深了一点,看上去更健康了,可是只有他知道,他的内心与身体上所呈现出来的健康截然相反,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腐烂、苍老。
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。
到了饭馆要了一份蚵仔煎,刚上来,接到家骏的来电。
“什么事?”赵寄风夹一块到嘴里。
“风哥,今天有人找你吗?”家骏问。
“谁找我?你从昨天就怪得很,到底发生什么事?”
“没有,没有,什么都事都没发生。”虽然他说没事,但他的语气听上去却并不是这么回事。
赵寄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家骏,你还有要说的吗?”赵寄风问。
“没了,”家骏说,“暂时没了。”
暂时?
赵寄风轻轻叹了一口气,挂断了电话。
吃完饭,赵寄风回到店里,因为老张不在,加班到晚上九点。
回去时,他拉下卷帘门,如往常一样步行回家。
一路上,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。
走走停停,这种感觉如影随形。
赵寄风在心里骂了句,该不是那些商人从家骏那里得到他的住址,纷纷跑到这里来逼他卖房子?妈的,难不成还想强买强卖?
他故意加快脚步走到一个转角,停下来等着对方。
是个漆黑的小巷子,月亮被云层遮住,伸手不见五指。
没听到脚步声,却先一步感受到了对方过来的压迫感,是一个男人,并且是个很高的男人,同赵寄风差不多,或许更高。
赵寄风一脚提到对方身上,他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,对方倒在地上,赵寄风骑在人身上打了几拳。
对方发出闷哼,只抱着头,也不反抗,也不说话。
“妈的,叫你跟踪老子!说了不卖不卖,还他妈的找到这里来了!别让我再看见你听见了没?不然见一次打一次!”赵寄风站起来又踹了他几脚,然后赶紧溜了。
经典台词。
赵寄风久违地感到很兴奋。
只不过,现在不比以前。如今管得越来越严,赵寄风不想找麻烦,能跑就跑吧,反正打也打了,管他是谁。
翌日清晨,赵寄风替老张去送车。
佣人替他打开铁门,然后他驶进去,按照指示稳稳停在车库。
从车内下来,赵寄风点了根烟,又有电话打来。
是阿广打来,和昨天家骏问一样的问题。实在太不对劲,他们有事,却不敢告诉他。
于是,他同家佳通电话。
说了两句话,他便面如土色。
家佳只说了一句话:“赵屿前日来过。”
挂了电话,赵寄风的心突突地跳。
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,他自己不提,家骏和阿广还是以前手底下的兄弟也不敢提,外人又不知他过往,更是无从提起。
赵寄风有些诧异,这么多年,这个名字竟仍能对他内心造成不小的震荡。
他自嘲般地笑笑,把烟头弹在地上准备离开。
车库和这栋大房子隔了一个花园,有人从房子里出来,赵寄风听到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。
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,但赵寄风一时间并未想起来,于是好奇地想看看。园子中间种了几颗树,挡住来了,待对方一步步走进他的视线,他僵在原地。
脚上像灌了几千斤的铅一样动不了。刚挂了电话听到家佳说他来了,下一秒他就站在他面前了,简直像做梦一样。
眼看着赵屿同这宅子的主人说了两句话,便一步步朝他走过来,他却死活迈不开步子。
六年未见,赵屿似乎变得更成熟稳重,五官褪去那股淡淡的青涩,已完全成为一个男人,一身深灰色西装,将他的好身材完全包裹,矜贵优雅的绅士风度,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。赵寄风仿佛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阎封止。
走近了才发现,赵屿又高了一点,相比六年前更帅气的脸上,多了几处伤,在颧骨和嘴角。
赵屿的脸越来越近,可赵寄风却越来越看不清他的脸了。
赵寄风眼前一阵发黑,感到天旋地转,将拳头攥得关节咔嚓作响才忍住没再打他。
其实,赵屿是小跑过来的,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,赵寄风却觉得漫长得要命,赵屿好像说了什么,但他什么都没听见,后退了两步后,转身往大门跑,逃离这个令他感到窒息的地方。
为什么这么多年,一点消息都不给他,然后六年后的今天,突然出现在他面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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