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和见状,又表诚心,道:“听得爹说胡大兄弟好本事,在城中起了生意,日里头忙碌少得归家。往后大伯家里头有什麽事,胡大兄弟不得空回来的,只管差遣了我跟大景来做。”
说罢,又同一头的乔夫郎道:“小伯父日里要灶上忙不开,也只管唤了我来,旁的不成,与小伯父打个下手倒还伶俐。”
“你那手艺,如何与俺打下手,谁不夸说你一句好手艺的。俺今儿可把你的话听下了,改日里家头要请客,便唤了你来帮俺治两个菜。”
乔夫郎跟胡大三都教哄得乐呵呵的。
说了一大晌的话,这才成了事散去。
两家子人都满意这拜师的事儿,打外头逢人便摆谈。
村子头很快便传了个遍,谁人都晓得胡大三收了范景做徒弟。
胡大郎得听了这喜事,带着媳妇孩子回家来,两家人一同吃了回饭。
乔夫郎的娘家过来人耍时,康和来给料理了一大桌子的菜。
范家屋子教大风大雨给掀了顶儿,胡大三穿着蓑衣过来帮着修缮。
两家子人来往得愈发勤,素日里头吃好都要互送上一碟儿。
自这是后话了。
范景拜了师父,康和原本是准备给他定制一套屠具的,只这东西价格高昂,打城里铁作问了一圈,轻易便要上几贯钱。
家里头先前与胡大三包了两贯八百个钱的红包,手头上确实也并不宽裕。
倒是胡屠子,搜了些家里头的旧屠具出来,拿给了范景教他捡着用。
左右时下也还不曾自己单干,倒也不急着就要弄上一套新的、齐全的使。
于是捡了胡屠子的旧屠具,拿去铁作重新打磨了一番,给些个工钱,便将就着先使。
这日,胡大三提前一日来与范景说,隔日要上唐家村去杀猪,教他一块儿跟着。
范景给应了下来。
胡屠子年轻的时候在城里的肉行弄得有个摊子,自出去杀了猪羊,拿在摊子上卖,给挣下了些钱来。
家里的日子过得滋润,一个哥儿一个姑娘,都嫁得不差,嫁妆备得也厚。
不过前两年胡大三得了腰痛病,身子骨儿已不似从前了,久站不得,便没再收肉摆摊,如今就干点儿轻巧闲活儿。
谁家要宰猪,唤了他去,他便过去宰杀牲口,收几个杀猪钱。
这单宰牲口不收肉,喊他去的人家自然也就不如往前多了,范景能实打实的学手艺的机会也便不多。
人喊,自是要尽可能的跟着去的。
天还朦朦亮,范景便起来囫囵吃了早食。
康和将刀具给收拾进布袋子里头卷好,昨儿得到胡大三的信儿,夜里头,他便嘱咐了范景一通,教他出门去与人客气些云云。
其实范景这样大的个人了,以前也学了射箭猎捕的手艺,没有康和,照样也给学好了。
他并不是那般多坏性子,不可自理的人,没那般教人担忧。
但到底是在康和的眼皮子底下头回出去学手艺,他多少有些不放心,范景倒也好性,没嫌烦恼,只耐心听着他的话。
范景吃罢了一碗汤粥,接过布包来斜挂在身上:“走了。”
康和嗯了一声,将人送出院子,看着人一路朝着胡家的方向去,直至人不见了身影,他才折身回屋去。
今儿风怪是大,吹得院儿里放着的两只破篮儿连滚了几圈,不晓得是不是要落雨。
一家子吃了早食后,康和跟着范爹下了半日的地,午间回来吃晌午饭时,便见着变了天。
几团大黑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光,一下子天色就暗了下来。
不过一刻钟的功夫,起了大风,将院子里晒在柴火上的长豆角和菘菜叶吹得到处都是。
陈三芳出来骂了一声,赶紧吆喝着珍儿巧儿来把豆角和菘菜收回屋去。
这风吹了一阵儿,也不见停,反倒是更厉害了,将那绿葱葱的树子左右拉扯着,好似是要将它打地里头扯出来一般。
各家各户都忙着将晒的衣裳菜果往屋里头收,也不晓得谁家屋里头没人,晒得褥单都教刮到了外头的田里去。
康和瞧着这天气,有些担心范景回来不好走,一下午都有些坐立难安。
下晌,几声闷雷后,豆大的雨点子急匆匆砸了下来,好似是那冰雹似的,砸在人身子上怪是疼。
站在屋檐底下,密密的雨点子打过茅草棚顶,闷闷的响。
倒是由不得康和担忧,没个把时辰,陈三芳便嚷着漏雨了。
康和赶紧寻了家伙去接雨水。
茅草屋最怕的就是夏月狂风骤雨的天气,大雨落得久了,雨水便要渗进来,再来大风,把草皮子都给掀开了,雨更是好落进屋。
耽美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