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谢明裳的父亲以武勋出身,领兵镇守西北门户,半辈子在战场摸爬滚打,立下显赫战功,终于在五十出头的年岁坐镇二品枢密使的高位,可以说是当朝武将第一人了。即便如此,从边关调入京城后,还是受尽文官鸟气。
&esp;&esp;朝中风气如此,自然会影响到京城的官宦夫人千金的交际圈子。
&esp;&esp;谢明裳和文官家的闺阁千金们,向来不多来往的。
&esp;&esp;这几年玩得最好的闺中密友,要算大长公主府上的端仪小郡主。
&esp;&esp;——毕竟身份高到宗室皇亲的地步,便不怎么在乎手帕交的家族出身,是文官武将,还是世家勋贵,只看脾气性情合不合了。
&esp;&esp;前些日子,朝中就有隐约的风声传出来,谢氏卷进辽东王谋逆案,这次要不好。
&esp;&esp;五日前的那次朝会时,果然众言官同时发难,辞锋激烈地弹劾谢家父子。
&esp;&esp;端仪郡主探得了消息,急忙派人递口信给谢明裳。
&esp;&esp;仓促间无法定下时辰,只约好今日在御街边最显眼的梨花酒楼见面,不见不散;谁先到了,便在临街窗外插一支新鲜梨花。
&esp;&esp;谢明裳推开雕花木窗,把清晨折下的满枝梨花插在窗棂边,转回身坐下,开始吃朝食。
&esp;&esp;酒楼里的朝食置办得丰盛,小银碟摆了满桌。两人吃得半饱时,遮挡坐席的六扇锦缎山水屏风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有人从楼下踩着木梯上二楼。
&esp;&esp;兰夏纳闷咕哝着,“不是包场了吗。”
&esp;&esp;谢明裳却并不意外,放下筷子抬头去看。
&esp;&esp;有人屈指在屏风木座上叩了叩,从屏风外转进一个紫袍青年。
&esp;&esp;那人二十出头年纪,玉犀冠,绛紫暗花袍,眉宇间满是矜傲之气。
&esp;&esp;转过了屏风来,也不走近,只站在七八步外打量着谢明裳。
&esp;&esp;“我听说有人早上在御街边拦堵杜二,杜二早朝都迟了。又听人描绘了形貌,就猜到是你。”
&esp;&esp;他从头到脚把人打量完,直言:“你家如今的情形不好,不该放任你一个小娘子出来寻人。”
&esp;&esp;谢明裳的情绪早已平复下去,并不动怒,动筷夹菜:
&esp;&esp;“有话直说,骆侯。”
&esp;&esp;来人正是城南武陵侯府的当家人,骆子浚。
&esp;&esp;骆子浚是谢家大公子的同窗好友,结拜义兄弟的交情。虽只有二十五六,已经袭了爵,平辈们见面要正经行礼,尊称一声“骆侯”了。
&esp;&esp;骆子浚跟谢家兄妹都熟识,彼此并不见外。
&esp;&esp;坐下伸筷子也夹了个春卷儿,几口吃了,不再耽搁时间,直接道明来意:
&esp;&esp;“你家的情势不好。打探来的消息,男丁怕要流放三千里。”
&esp;&esp;他以筷子沾茶水,在木桌上勾勒出一幅简陋的本朝疆域地图。
&esp;&esp;“以京城为中心,往南三千里,在岭南。东南三千里,在闽越。西南三千里,百瘴之地。”
&esp;&esp;“非要在三者选其一,岭南是京官贬谪之地,你父亲有故旧好友在岭南,还是去岭南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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