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口肉,唯独种不出粮食,以及人吃五谷杂粮,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,药材也是缺的,需下山用山货换。
后来有几次,下山换粮换药的时候遇见不平事,霍老太爷带人提刀砍过几个仗势欺人的恶人脑袋,鞑子过境的时候,更是没少取人性命,凶名传出,愈发没人敢招惹。
又过几年,朝廷终于出了一员大将,带兵打跑了鞑子,然而后来数年里,仍时有小队的鞑子扰境,霍老太爷最后仍旧死于鞑子刀下,没能得个下山养老的善终。
幸而留下个儿子,没有绝了后。
不单霍家,现今长林县不少人的祖辈,皆是这般埋骨白山。
这也是为何长林县多年来地广人稀的缘由,实是早年里人死的多,生的少。
收回思绪,霍凌看向脚下的山地,搓了两下枯草落叶。
北地无尽的大雪早已将一切洗净,太爷年轻时的故事对于他们这辈人而言已经很久远,可回回在山里行走时,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来这些听过的故事。
他走走停停,观察着山地上野兔、榛鸡、狍鹿以及野猪等经过的痕迹。
当中小的猎物需下“跳套”,借助有韧劲的细树枝子,待兔子野鸡误入后树枝收紧弹起,能高悬在半空中,省的一些个吃肉的野物直接叼走。
大一些的猎物下套子,在相距一尺多的树桩子之间设绳套,不过这招在冬日大雪天里更好使,现在雪化了,那些个吃草的狍鹿也没那么傻。
现下的时节要捕狍子、野鹿或是黄羊,多在挖出来的陷阱里设套,因陷阱不能挖太深,摔断了腿的野物活不长,没法带下山,若没有绳套,野物求生时一跃而起,往往能就此逃生。
陷阱倒是有现成的,霍凌里里外外,爬上爬下,设了五处跳套,三处陷阱的绳套,这才拍拍手领着大个儿去采腰子草。
……
“嫂子,这晒的是什么?”
霍凌走了两日,颜祺也已做好了一身新里衣。
他将过了遍水的衣裳在院子中晾起,扯平后抱着盆往回走,见叶素萍提着一个口袋,把里面的东西往簸箕上倒。
他见状也放下盆,擦干净手上的水去帮忙,伸手一道铺平时,发现都是些干巴巴的细草,拿起看了看,也没看出个什么。
“这个是白龙山上树生的一种草药,叫腰子草,天一冷它也不枯,只是皱巴起来,老二凡是遇见就采上几把,这不我正好收拾出来一口袋,多半是被他忘了,赶紧拿出来晒晒,省的一直放在屋里,回头又找不着。”
这一口袋的腰子草看看占满一张簸箕,颜祺好奇道:“为何叫腰子草?”
叶素萍打量左右,见霍英那丫头不在,同颜祺小声道:“这东西啊,是味补药,多是汉子喝的。”
见颜祺好似还没听懂,叶素萍干脆直白道:“吃什么补什么,那你想,汉子补腰子,能为了什么?为了晚上嗷嗷有劲儿呗!”
话说到这份上,颜祺不可能不明白,闹了个大红脸。
叶素萍却不知他和老二究竟圆没圆房,这等事做哥嫂的总不好去问,见他脸红,只当他刚成亲,面皮还薄。
她挑下眉毛,“不过年轻汉子不咋喝这个,用不上。”
颜祺顿时觉得手里的草烫手,摸了摸耳朵仍不知该说点什么好,正在这时,院子的大门被人叩响。
他如蒙大赦,“我去开门。”
叶素萍目送他去,笑着摇摇头,把簸箕捧去一旁的木头架子上摆好,旁边还有一簸箕辣椒和菜干子。
这等干的东西,哪怕前一年已经晒透了,还是要时不时倒出来见见光,去去潮气,且能记得赶紧吃。
颜祺小跑两步去开门,路过晾起的衣裳,新制好的白色里衣滴着水,待看清门外人后惊喜道:“你怎来了?”
“在家这两日闲些,我婆母和长岁都说让我来看看你,我这不就厚着脸皮来认门了。”
院外,肖明明腼腆一笑,他越过颜祺往霍家院里看一眼,有些紧张地悄悄问:“都有谁在家?”
颜祺拉过他的手,“就我和大嫂还有小侄女在家。”
一听还有别人,肖明明的步子不怎么敢往里迈,颜祺安慰道:“我嫂子极好的性儿,你跟我进来就是。”
而叶素萍在院里等了几息,还没等到人进来,往外走两步,方见着两个哥儿在门口说话,可把她愁坏了。
愁的是颜祺这哥儿太有分寸,都住了这好几日,好似依旧不敢正儿八经地把此处当家,没办法自在做事。
她主动上前招呼,又让颜祺赶紧领人进屋坐。
“家里无事,你俩好生说说话。”
待叶素萍进来放下一盘唠嗑吃的南瓜子,颜祺把人送出门又回转,总算见肖明明舒口气,在炕上松了松盘起的腿。
屋里只剩他俩人,很快亲亲热热地挨坐在一起。
肖明明不是空手来,带来些林家自晒的地瓜干,留了些在外面给叶素萍和霍英尝,余下的这会儿也搁在炕桌上。
耽美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