邈对他笑了。
天杀的暴君刚刚居然对他笑了。笑什么笑,有什么好笑的。
喜青阳侧过头,手撑着下巴遮去了脸上大半的红。
他老是忘记自己和忧思邈长着同一张脸,这种感觉很神奇,仿佛世界上还存在另一个你,他理解你的一切,懂得你的全部,知道你的忧愁喜乐,甚至深谙你全部不可言说的心思。
虽说两人是双生子,但其实和他们俩很熟络的人并不会把他们认错,按照那些人的说法,哥哥忧思邈无论什么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很平,话也少,弟弟则是一张笑脸,未语先笑三分,话多嘴碎,只要两人不刻意假扮对方,还是很好认出来的。
所以在看到忧思邈朝他笑,他才恍惚想起,哦,这人是他的孪生哥哥,他们有着同一张脸,但问题是,为什么笑起来的感觉差那么大?
“喜青阳。”忧思邈卷起书敲了敲他弟脑袋,“回神了,他们快打完了。”
水镜里,青遮和苏伞的三千尺再次撞在一起,打得不分上下,两个人武器、能力、招数都一模一样,完全分不出胜负。
“邪术?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,那是能救我命的东西,先把命活下来再谈邪不邪吧。”
青遮趁其不备,化鞭为尺,从桎梏中挣出,一尺敲中苏伞的手腕,逼得对方撤招后退。
说邪术确实有点过,顶多算得上古术,八岐宫扔到下面小宗派的书籍里多是这种术法之书,但因为年代久远,纸张缺失,字迹又模糊,能修炼的少之又少,而且就连这少之又少的部分里,也甚少能找到还契合当下修真界的术法了,现下青遮修炼的术法还是他自己修改过的版本。
“我清楚,我当然清楚,因为我就是你,我知道你的全部。”
我知道你的容忍,你的不甘,你最深的欲望,所以——
你能杀死我吗?你杀得了我吗?你,下得了手吗?
“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,我连褚褐都下得去手,我只会对自己下更狠的手。”
提到褚褐,苏伞不由想到了和他分开走的宗玉。
“褚褐啊,那孩子真可怜,难得他这么爱着你。”
“爱?你管那个叫爱?”青遮冷哼,“那只不过是一个幼稚小孩儿对自己东西偏执的占有欲罢了,那可称不上爱,我们不是最了解爱了吗?”
“我们了解爱吗?”苏伞觉得可笑,“我们最了解的难道不是欲望吗?”
炉鼎不配了解爱,他们最说得出口的只有欲望。
“就算现在那个孩子对你只是偏执的占有欲,那以后呢,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发展成爱呢?”
苏伞故意恶心他,他知道青遮最讨厌「爱」这种东西。
但青遮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冷脸,他反而笑了。
“那样不好吗?”青遮反问道,“爱使人癫狂,使人蒙昧,使人……”
贡献。爱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。
“那么到时候他应该会心甘情愿的把身体给我了,不是吗?”
青遮完全没信苏伞就是自己的鬼话,毕竟欲望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。
“如果你真的从心里认定你是我,就相当于承认了宗玉就是褚褐,那么,为什么你没有夺他的舍,他也没有把你关进笼子里呢?”
的确如此。
苏伞无言以对。
他确实没动过这个心思,因为他知道这不一样。
是啊,他心里居然清楚这是不一样的。
苏伞握着三千尺的手微微一颤。
如果他清楚这是不一样的,不就是否认了自己的存在吗?
时间拖得差不多了,趁苏伞愣神,青遮背在身后的手挥出,数百张符凭空出现,每张符上都浮着层不详的紫光,成符阵包围住了苏伞。
“你好像放弃了。”
青遮察觉到苏伞并没有躲,也没有反抗。
“不是放弃,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。”
苏伞收回三千尺。
“反正无论如何,我依旧承认我就是你。”
他伸出手,指向前方。
“你赢了,往前走吧,不要回头,因为你后方无路,你得寻那求生之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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