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张合照。
薛窈女士坐着轮椅在最中间,身后是薛长松和明堂。
薛长松伸手,指尖轻轻点在明堂的脸侧。
明堂鼓着脸,有点生气的样子,杏眼都没那么圆了,别扭地站在薛长松旁边看镜头。
他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,薛窈女士说错了话,惹得明堂很不高兴来着。
“漂亮吗?”薛窈女士理了理头发,说,“遗像可千万不要用这张啊,还是大学的时候年轻好看。”
明堂不爱听薛窈女士说什么生啊死啊的,即使大家心里都知道薛窈女士没几天好活了,即使连薛长松这个做儿子的都已经能平静地听着薛窈女士交代后事。
他是个小骗子,总是许一些虚幻的诺言。对薛窈女士说等她病好了带她去瑞士滑雪,对薛长松说以后他负责罩着薛长松。
明堂是个小骗子,把他们一家人都骗了。
他转眼就变了脸。
薛长松指腹在照片上蹭了两下,他这时才有了真的回到过去的实感。
真好。
他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明堂了。
薛长松熬了一个大夜,第二天早上站在国际班门口堵明堂。
明堂每天咒骂十二中的主要原因,就是因为它偏心到姥姥家。把重点班放在一楼,放学去食堂干什么都方便,把国际班放在最高层,对面还要供一个教导主任办公室。
如来佛压着一群皮猴子。
看到薛长松站在班级门口,国际班的同学们表情也没什么变化。
薛长松嘛,负责给明堂跑腿的穷光蛋。
这时候出现在这里,不是给明堂送已经写完的作业就是送早餐。
明堂背着空荡荡的书包走上来,看见薛长松。
他“哼”了一声,扬着下巴走到薛长松面前,眼睛快要长到脑袋顶上去:“不是说不给我写作业吗?拿来吧。”
明堂纡尊降贵地伸出手。
薛长松好笑地扬唇:“我真的不会再给你写作业了。”
烦人。明堂皱着眉,薛长松怎么这么会口是心非?
“你不给我写,那昨天的练习册是鬼拿走的?”
薛长松:“?”
明堂:“?”
薛长松跟他对视两秒,明堂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他咽了口口水:“那是谁拿走的?”
“我拿走的。”
薛长松和明堂同时转头。
柯主任阴沉沉的脸出现在眼前:“你们俩,跟我到办公室来。”
薛长松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位柯主任了,心里只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惆怅感。
明堂每天都要见这张人人欠他一个高考状元的脸,完全生不出薛长松这种情绪。他先对柯主任笑了一下,然后偷偷瞪了薛长松一眼。
都赖你!
薛长松觉得冤枉。
“说,怎么回事!”六本练习册被摔到办公桌上。
每年招聘的时候都压力面别人的薛长松久违地有了一种慌乱的感觉,他手里给明堂准备的学习计划还没送出去呢,别先把人给惹急了。
因此,他向前一步,挡在明堂和柯主任中间:“老师,有什么问题吗?”
柯主任指着明堂,看向一米八体格健硕比他还高一头的弱小可怜无助的薛长松,问:“是不是明堂强迫你给他写作业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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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泡泡堂:
成绩也没退步……
那到底在哭什么啊!
明堂:“……”
薛长松!
他现在怀疑薛长松是故意的。
不就是不给他写作业吗,有必要这么阴险嘛!
不给他写作业,让薛长松喝西北风去吧!
柯主任唾沫横飞,洋洋洒洒说了一番团结友爱同学共建美好校园的肺腑箴言,明堂任由教训,还不时点头,一副听凭教训的样子,其实是在家里挨训挨出来的条件反射。
薛长松还挡在两个人中间,试图让柯主任相信明堂完全没有胁迫他帮忙写作业。
一直到打了早读预备铃声,柯主任才意犹未尽地闭了嘴:“你俩先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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