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着妇人眼底明灭的幽光,终是没有纠正她,感激地笑道:“我知道了,多谢夫人相告。”
梁氏也笑了,眼尾细细密密的皱纹随之弯起:“侯爷还想了解什么?”
戚暮山道:“暂时就这些吧,往后若是有需要夫人帮忙的时候,会再来拜访的。”
梁氏点头道:“好,还望侯爷届时能带上那位公子。”
隔壁屋里经方才的嬉笑后便静悄悄的,也不知道穆暄玑和她们相处得如何。
戚暮山颔首致意,随后只见梁氏收起玉扇,不及他反应,径直将玉扇扔到地上,支离破碎。
“你这是……”戚暮山微愣。
梁氏起身去拿笤帚,扫尘土似的扫走一地碎玉:“先夫靠那个东西赚的人命钱买的这些玉器,本就是不义之财,我受不起,也配不上。”
日光透过窗棂照进屋,扬起的尘埃不知是碎玉齑粉,还是灰尘碎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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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亲!”梁家次女见两人终于出了房门,兴冲冲地奔向梁氏,“快看大哥哥给我梳的头发!”
秋娘在后边追着嘘声:“二宝,小声些!妹妹在睡觉呢……”
戚暮山看二丫头的发型有些眼熟,像是阿妮苏编过的样式,随后越过两人望去,在大丫头脑袋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发型,以及手里抱着熟睡的小丫头、正被大丫头编头发的穆暄玑。
“真好看。”梁氏笑道,摸了摸她脑后,把她抱了起来,“妹妹睡着了?”
秋娘道:“是啊,说来也神奇,我给小宝喂了半碗米粉,小宝就靠着这位公子睡着了。”
戚暮山走近穆暄玑,大丫头见状忙松开穆暄玑的头发,说:“民、民女见过侯爷。”
戚暮山挥手示意少女不必行礼,随后半跪在穆暄玑腿边,抬头望着他,问:“你喜欢小孩?”
穆暄玑垂眼,将那被厚重裘衣包裹的白皙脖颈尽收眼底,眸光闪烁,耳根肉眼可见地泛起淡红:“没有啦,家里姨母姑母姊妹生了孩子都是一起养的,有时长辈忙,就叫我们来带。”
戚暮山看着熟睡的女婴,想象着幼年时的穆暄玑被女性长辈们轮流抱哄的情形,不由失笑,令他暂时忘却了宅子外暗流涌动的纷扰。
“太感谢公子了。”梁氏放下二宝,从穆暄玑手中接过小宝,不禁感慨道,“有公子这样的相公,令正会很幸福吧。”
穆暄玑得了解脱,活动一番手臂,摇头道:“我尚未成亲。”
梁氏微讶:“真的?怎么会还没成亲呢?家里人不着急吗?”
“不着急啊。”穆暄玑笑了一声。
梁氏“哦”了一声,只当是南溟与昭国婚嫁风俗不同,但闷在宅中许久,她忍不住多问道:“那公子可有喜欢的人?”
穆暄玑果断而短促道:“有。”
梁氏叹道:“那得是多好的姑娘,才能得公子青睐。”
穆暄玑低下眼,在那双黑眸的倒影中,看到了自己认真的神情,接着递出手,将戚暮山扶起,缓缓开口:“他这样的就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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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正午临近,梁宅拿不出什么好的来招待贵客,于是送两人至门口。
后院小门偏僻,接人的马车停在了远些的地方,没人会注意到他俩进出过一个寡妇的家门。
戚暮山手捧暖炉,讲着梁方非的生前身后事,末了,总结道:“梁氏知晓的也并不多。”
穆暄玑坐在他旁边,安静地听他讲话,然后问:“她是哪边的人?”
“不会是福王那边的,也不是我们这边的。她懂得明哲保身,谁的胜算大,就押谁,是个聪明人。虽然知晓不多,倒还是提供了有用的线索。”
“你是说孙延?”
以梁方非的人脉关系,他去世当日见的“吴大人”,很有可能是化名吴邈的孙延。
戚暮山认同道:“嗯,梁方非病发得突然,恐怕不是单纯的心疾,不过他的尸体早已腐烂,我们估计无法从源头着手调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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