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栢玉把球杆交给球童,走到了遮阳伞下坐着,观望司徒璟和姜洺打球。
在观望的过程中,栢玉不自觉回忆起关于乔绎寒的事情,惊讶地发现了一些从前忽略掉的细节。
栢玉第一次见到乔绎寒,是在和妈妈一起摆水果摊的时候。
乔绎寒的五官不算英俊,却是一个谈吐优雅,很有韵味的成熟男人。
那天,他从自己的车上下来,走到水果摊前买了一个菠萝就走了。
此后的每周末,栢玉和妈妈一起摆摊的时候,都能碰到乔绎寒。
渐渐的,乔绎寒会和妈妈搭讪两句,谈论南方城市的天气、旅行奇闻、宗教、种族和音乐等等。
随后,乔绎寒请妈妈喝咖啡、看电影,还带妈妈和他到家里做客,教他弹钢琴,听爵士唱片。
栢玉不得不承认,这个人曾是他的音乐启蒙者。
乔绎寒没有嫌弃妈妈带着一个拖油瓶,顾及他们的方方面面,做事体贴又非常健谈,把一切都做得很好。
在当时看来,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男人。
所以,在乔绎寒和妈妈结婚后,栢玉曾短暂地把乔绎寒视为可以当作父亲相处的人。
那年复活节,乔绎寒带着栢玉画彩蛋,他画得又快又好,各色各样的彩蛋整齐放在案板上。
乔绎寒问栢玉,“你觉得哪一个彩蛋最漂亮?”
栢玉指着一个画着海洋生物的蓝色彩蛋说:“这个。”
乔绎寒微微眯眼,笑着说:“太巧了,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然后,乔绎寒把最漂亮的那颗彩蛋敲碎,扔到了垃圾桶里。
栢玉一脸疑惑地看着乔绎寒,“你为什么把它扔了?”
乔绎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,伸手抚摸栢玉白皙稚嫩的脸,语调缓慢,“因为破坏美好的事物,对我来说是一种快感。”
栢玉说:“我不明白。”
乔绎寒挑了挑眉,“你不明白也没关系。”
第二年春天,乔绎寒修剪花园里的月季丛,栢玉跟在他身后,注视着他拿大剪刀剪掉那些枝叶。
乔绎寒站在梯子上,往下俯看小跟班,“去看看花园里哪一朵月季开得最好?”
栢玉寻到一朵开得正好的粉月季,向乔绎寒指了指,“那里,你是不是要送给妈妈?”
“不,至少今天不。”
乔绎寒似笑非笑地看了栢玉一眼,走到那朵月季面前,挥动着大剪刀把花瓣全剪碎了。
栢玉看着那些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,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困惑,随后又回归了平静。
“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。”
乔绎寒把锋利的大剪刀放下,走到栢玉面前,蹲下来看着他:“是吗?说出来听听。”
栢玉说:“你喜欢追求美好的东西,然后毁掉它。你享受的那种快感,是来自美好事物在破碎凋零时的凄美、脆弱。”
乔绎寒饶有兴味地盯着栢玉看,嘴角上扬,“也许你说得对,小栢玉。”
栢玉皱起眉头,担忧地问:“但是这种感觉永远只能体验一次,不可重复。你没有想过用不伤害其他事物的方式,来让自己开心吗?”
乔绎寒凝视着栢玉那双清澈的茶褐色圆眸,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“不,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我获得一些快感。”
栢玉低头看向地上零落的花瓣,想了想,抬头问他:“那你现在开心吗?”
“不,只能开心一小会儿,现在已经消失了。”乔绎寒把大剪刀递给栢玉,“你要试试吗?”
栢玉犹豫着接过大剪刀,走到花朵面前,却下不去手,心里还生出了一丝恐惧。
手上的力道一松,大剪刀掉到了地上。
栢玉转身对乔绎寒说:“可能这不适合我。”
乔绎寒捡起大剪刀,拍拍上面的泥土,“这说明你很幸运,可以从别的地方获取快乐。”
每隔一段时间,乔绎寒就会出差到外地一趟,时间有长有短,但总是在半夜回来。
耽美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