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少韫站起身,嘴唇被吮得发红,他活动着筋骨,整理诗稿,“你管他做什么。”
“他把你扔进太学不闻不问,要不是我,你不知道被多少人……”
“所以这就是你上手的理由?”钟少韫默然回眸,半耷拉着眼,层层叠叠的眼皮下,那睫毛忽闪,映着日光,一下下在高君遂的心上搔刮。
“我会对你好的,我会比他对你更好!他是世家子,卢家的顶梁柱,他不可能不娶妻,你想跟他没名没分过一辈子?他……”
“我跟你就有名有分了?”钟少韫反问。
“我……”
从踏足太学的第一天开始,关于钟少韫的流言蜚语就没少过。他对谁都很温柔,细声细语,偏就是因此,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欺负。单就这样也没什么,以前在鸣珂曲遇到的还不少。本朝有养娈童的风气,虽说这种风气被严令禁止,不过随着皇帝更迭,命令也渐渐松弛,有些甚至想对钟少韫下手。
他太好看了,一颦一笑都是在勾引我。
太学都是男子,偶有几个不大正常的,和那些讨厌他没男子气概的不同,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带了十足十的垂涎和色欲,他回屋舍,就有人想拉他,问他“好也不好”。
高君遂见过,想都没想就救下了他。
那时候的高君遂确实是问心无愧,不过现在两说。钟少韫乘势追击,“想当英雄,我让你当了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原来钟少韫是这么想的?!
高君遂终究是理亏,“你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?”
“不然呢。”钟少韫走到一侧屏风处穿好衣服,“交友大多为利,你说我能给你什么?除了我这张脸,”他猝然走近坐在地上的高君遂,盯着对方的裤子看了看,“还有这个。”
“不是的,我……”高君遂千头万绪解释不出来,支支吾吾,“我……我真的喜欢你,喜欢你的样子也喜欢你这个人,我愿意为你做很多,真的!我保证待你比他还好,他到底有什么好的,他还……还利用你,他只是利用你啊,你要是对他没用了,他轻轻松松就能把你丢下,因为你没有名分!”
钟少韫轻轻抚着高君遂的鬓发,撩得火焰越来越盛。
尤其是这人凝神看着你的时候,哪怕面前的人是仇人,也能看出万千情谊,不知不觉就沉浸入那危险万分的潋滟深潭里,甘愿溺毙其中。
“哦……”钟少韫意味深长,敢情高君遂把卢彦则当成是别的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了。但是他确实不想因为这些和高君遂闹掰,他还需要高君遂。
他觉得很公平呀,你想跟我一起上下学,那我就跟你一起,为什么还要让我喜欢你呢,那不是难为我么?我欠你什么,平常的陪伴也算是还过去了,我就那一颗心,你为什么要抢呢,太贪心了呀。
一人独来独往也算是寂寞难耐,钟少韫咬了咬牙,行,那就不拒绝也不同意,反正拒绝了也不一定死心,随他去吧,“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呢?”
“我……你需要我,你要我做什么,我就做什么!”高君遂无比坚定,他知道这么做不对,要是桓兴业知道了肯定会打断他的腿,可他不管了,喜欢就是喜欢,他控制不住,就是喜欢!
“你也想让我跟你好?”钟少韫问。
“不是,不是的!”高君遂生怕钟少韫把自己当成披着羊皮的狼,把他和那些追在身后问好也不好的人归为一类,只好矢口否认,“我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钟少韫耸耸肩,站起身,“哦,没那个意思啊,那起来吧,上学去。”
高君遂目瞪口呆之际,眼睁睁看着钟少韫束发戴冠,然后整理书本,旁若无人地推开门,阳光太耀眼,照得他眩目,用胳膊肘挡了挡光。他一半身子照在阳光下,眯着眼睛,眼睑的卧蚕就格外明显,高君遂尾随而至,抬眸就看见了钟少韫被阳光照得剔透的眼眸。
如琉璃一般。
钟少韫没有什么悲喜,也没有被非礼被告白后的脸红心跳,高君遂想到家里的枯木插花,无论加多少露水,晒多少太阳,都无法绽放。
“走啊。”钟少韫语气毫无起伏,跟个没事人似的。
【作者有话要说】
自君之出矣,金翠闇无精。思君如日月,回还昼夜生:刘骏《自君之出矣》。这是刘宋皇帝,也是个很离谱的皇帝,是大名鼎鼎的山阴公主刘楚玉的爹……
敲钟
大慈恩寺修缮在即, 李昇办了场法事,昭告天下,敲一次钟就要一千钱。除此之外, 西市也即将开设年年都有的“琼琚之宴”。这种热闹温兰殊是一定要参与的,他心里明白,所以借故白龙鱼服出行, 化名“白毗罗”。
他头发微蜷, 披散在身后, 眉心坠了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翡翠, 跟平日庄严在明堂上的姿态截然不同。白底的锦袍上鹿王本生图的暗纹流转,红玉璎珞翡翠扳指和金子挂坠,点缀着不染纤尘的白。
长安之前遭到兵戈焚毁, 这几年算是重建起来, 工部缝缝补补,才勉强让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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