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奴似乎知道了林舟心中所想,她摇了摇头,泪从眼眶中流出。
她抬手,捂上腹部,轻声道:“阿姐,我本应该死在京城被攻破的那一天,是夫君救了我,我才能活到现在。若夫君和这个孩子注定活不下去,还请姐姐让我同他们一起离开。”
林舟握紧了她的手,“阿袖!”
她对上玉奴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时,心中一梗,“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了,我们先活下去,好吗?”
而玉奴只是摇头,她的泪砸在了两人紧握的双手上。
“阿姐,从小到大,我只会拖你后腿,对不起。”
林舟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,“你说的是什么话?我们是亲人。”
玉奴抿唇,眼神坚定,“阿姐,这次你不要再管我。”
她抬眸看向旁边的江赜,低声道:“我知你走的已经很艰难了,不要为了我去求他。”
江赜冷眼看着玉奴,瞧她这幅倔强的模样,和当初的林舟是一模一样的。
他俯身捞起林舟,“时辰已到,走吧。”
林舟被他从地上拖拽起,却不愿离开这牢房。
江赜微微皱眉,“你可知他们这次密谋的,是要取朕之性命?”
林舟一僵,直直地看着玉奴。
玉奴十指抓地,幽怨地看着江赜,“你个反贼,取你性命,复辟我大钺,有何不对?”
“阿袖!”
林舟打断她,朝她微微摇摇头,“不要说了。”
她不想激怒江赜。
江赜却轻笑了一声,从背后轻环着她,在她耳边低声问:“看着她如此,你的心意是否又变了?”
背后传来江赜的体温虽温暖,却无端地叫林舟起了一身冷汗。
江赜拉过她的手,放在自己的胸膛上,“知意,你是不是又想杀了朕?”
她掌心下的心跳一阵一阵的,强而有力。
林舟想缩回手,却被江赜死死按住。
她回头,怔怔地看着江赜,看着他眼中的一片冷意。
耳边是玉奴愤愤的怒喊声,“逆贼,你放开我阿姐!”
江赜攥紧了她的手,不容她逃避,“回答朕。”
林舟张了张口,却不知如何作答。
看着玉奴死在她面前,她做不到。
但经过了先前的种种,如今她也无法再对江赜下手。
玉奴道:“要杀便杀!休想用我来要挟阿姐,我大钺儿女,宁死不屈!”
江赜目光依旧锁在林舟身上。
“好一个宁死不屈。”
江赜声音冷然,隐隐透着一股杀意,“你倒是提醒朕了,斩草还需除根。”
看着他脸上的笑,林舟一悚。
“陛下!”
林舟脱口而出,她猛地挣开江赜的束缚,扑到了玉奴身前,“阿袖,钺朝皇室……才是我们的仇人。”
玉奴瞪大了眼,只是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便见林舟转身站在了她面前,对江赜道:“陛下!还请陛下给我些时间。我定然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
江赜垂眸看着将玉奴挡得严严实实的林舟,方才心中升起的怒意渐渐平息了下去。
“罢了。”
他朝林舟伸出手,林舟一愣,随即走上前去,江赜便长臂一揽,将她禁锢在怀中。
“今日便到此为止。”
江赜带着她,径直出了牢狱。
在走出牢房的那一刻,林舟侧身回头,便见玉奴双眸含泪看着她。
她全然忘了自己是如何离开牢狱的了。
玉奴腹部隆起的模样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,闭上眼,似乎就看到了玉奴和她孩子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样。
林舟从梦中惊醒。
这是见玉奴之后的第二日。
她看向旁边空空的床榻,索性起身下了床,推开房门。
林舟惊醒了门口守夜的浅萍,浅萍揉眼问:“公子怎么起来了?”
林舟只是看着安静的院子沉默着,过了一会儿才对浅萍道:“你去库房,帮我取一件陛下赐的衣裙来。”
浅萍一愣,她看着林舟脸上遮不住的憔悴,什么都没问,应了一声取东西去了。
次日,等到夜间时,林舟才隔着门窗问外面的侍女,“陛下今夜也不来?”
侍女摇头,“那边没有消息,应当是不来的。”
林舟只好道:“如此,劳烦你帮我走一趟,去请陛下来。就说我已经想好要如何回答陛下了。”
侍女一愣,她迟疑地看了林舟一眼,还是出了院子,替她穿传话去了。
林舟再次退回了屋中,她坐到了镜台前,她抬手拾起一盒胭脂,用手轻轻涂抹在脸上。
透过镜子,林舟对身后的浅萍道:“将昨夜看的那件衣裙取出来吧。”
浅萍应了一声,等她捧着衣裙回来时,瞥了镜中一眼,却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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