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舟写得很慢,字迹虚弱无力,仿佛真的久伤未愈一般,力有不足,要十分真实才管用。
毕竟江赜这人,洞察力实在太强,若是一个不小心,便会叫他抓住破绽。
这并非林舟杞人忧天。在她入住渊亭苑不过十日时,江赜便召阿勉问话,先是问了林舟的伤势,后又提出要到渊亭苑中看望林舟。
这自然被阿勉拒绝了。
不过十日时间江赜便按耐不住,若现在开了这个口子,安了江赜的心,往后江赜便会频繁地想要见到林舟,这于她们机会的开展不利。
于是阿勉以林舟身体需静养、不能承受天子之息为由,将江赜挡了回去,只是江赜不依不饶,直到阿勉将一封林舟亲笔信呈给江赜,江赜才悻悻作罢。
渊亭苑中,林舟接过阿勉递过来的药碗,轻轻抿了一口。
阿勉瞧着她桌上的信,又看向林舟的脸,瞧着已有些红润,“近日觉得身子如何?”
林舟刚吞下喉间苦涩的药汁,蹙眉道:“好多了。”
阿勉瞧着林舟,沉默了一会儿道:“近日有一个去北方的机会。”
林舟抬碗的动作一顿。
阿勉接着道:“不必勉强,若是你觉得还需养上一段时间也无妨,机会以后还会有。”
“但这种机会,以后很难遇到了吧?”
阿勉不语,算是默认了。
如今北地边境被重军防守着,出入十分严格,要进入北地不易。而能叫阿勉开口询问她的,定然不是普通的机会。
林舟垂眸,瞧着已然见底的药碗,淡淡问:“当时你劝我入北地寻药引,那你可有让我见到齐承沅的法子了?”
到现在为止,阿勉还未告知她计划内容。
从京城到北地,路途艰难,加上齐承沅警惕性高,可别她忙活一阵到了北地,却没有任何见到齐承沅的机会。那她们之前谋划的种种,都将付之东流。
对此阿勉倒是有几分底气,“这自然是有的,你若信得过我,准备准备,明日跟我去见一个人。”
她俯身,到林舟耳畔低声道:“见过之后便能出发,你意下如何?”
林舟抬眸看着她,阿勉不再多说,只朝着她微微一笑。
林舟自然是相信阿勉的。
于是林舟垂下眸,“好。”
阿勉深深看了林舟一眼,眼中却有些犹豫。
她站到桌前,抬手拿起桌上的信纸,上面的字迹已干。
她扫了一眼末尾的日期,“只是你这信只写到半年之后。若那时你还未回来,陛下恐怕就会起疑了。”
“无妨。”
林舟暼了一眼那信,“就算我写够一年的份,以他的性子,整整一年见不到人,难道就不会起疑了?”
阿勉一想也是,便将信折起来塞到了信封中,打开一旁放满了信件的匣子,将信封放在最上头。
她盖上匣子,背对着林舟低声道:“所以林舟,你可要快些回来。”
林舟笑了笑,“自然不会连累你与阿朝的。”
阿勉一愣,立即垂下了眸。
次日,一辆采买送货的马车天蒙蒙亮时便驶入了渊亭苑,过了一会儿才离了苑。
林舟身穿布艺,面容被涂得黝黑,耳畔垂下来的乱发挡住了她的面容,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送菜小厮。
她与阿勉缩在狭小的马车上,一声不吭。
渊亭苑中没有其他人,但保不齐上山的路上会有暗卫盯梢。保险起见,阿勉与林舟藏在了这送菜的马车里,悄悄离开渊亭苑。
下山的路弯弯绕绕的,不知行了多久,马车终于停了下来。
阿勉掀开车帘,往外看了一眼,“便是这里了。”
林舟坐车坐得久了,脑袋有点昏沉。她随之看过去,只见马车停在了一家农户的院子面前。
周围只有这一处院子,瞧着院子的样子,已荒废许久,没人居住了。
阿勉下了马车,抛给车夫一锭银子,淡声道:“若你妻子日后还要用药,皆可到我这里拿。只是切记,今日之事万不可道与他人。”
车夫得了银子,忙不迭地点头,“多谢姑娘。”
待车夫走远后,阿勉看向旁边沉默站着的林舟,“走吧。”
说罢,她不进眼前的院子,反而带着林舟绕到了院子后,待穿过一片林地后,阿勉手握成拳放至嘴前,学起了一阵鸟叫声。
片刻之后,草丛中竟传来了些动静,似乎正朝着她们来。
林舟一惊,立即握紧了贴身的匕首,警惕地看着声源处。
“莫慌。”
阿勉拉住林舟,看向草丛,正好里头钻出来一人,灰头土脸的。
阿勉指着来人,向林舟介绍,“这是我师弟,孔临。他知晓所有计划,这路上务必听他安排,无论发生何事,切记一定要信任他!”
她眼中的郑重叫林舟一愣,于是林舟放下戒心,上下打量着孔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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