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环颈相依时探到颈侧一丝跳动,微弱似无,她便要以为怀中所触,只是她的一场梦,一时幻觉。
然而仅凭如此虚弱的颈脉,是无法支撑常人行走坐卧的。
不去想,不愿放手,长时依着怀中人,一时竟不想明、不愿醒。
蓝苏婉来时,便见到榻前闭目相拥的两人。
一时瞠目,呆驻原地。
久久直到身侧一袭彩衣垂绦之人几步越过她,径直行到了二人身旁、端木若华榻前,才惊异醒神。
“师弟?!”蓝苏婉心惊而颤,喜不自胜地上前唤声!
花雨石更是震异,站在两人身旁瞠目结舌地看着榻边相拥的两人。“不死蛊如此奇异?一蛊竟能救两人?叫种蛊者与育蛊人都能起死回生?”
然下一瞬就发现了云萧的异常。于蓝苏婉的唤声并不回应,双目轻阖也始终没有睁开。
她欲伸手探向云萧腕脉,然手刚伸出,面前静坐榻边的少年人突然一掌向她挥来!
掌中劲力极盛,迎面惊风。
“枭儿!”白衣人立时察觉,面前之人挥出的一掌竟凝满内力,若落掌于人身上,必具惊石之威,不死也定重伤。
下意识唤声制止。
下时劲风迎面倏止,花雨石心门一悸,一滴冷汗顺着额际滑落了下来。
榻上之人见他当真听从了自己的唤声,眸光更怔,几乎恍怃执愣地看着眼前的人。
花雨石的目光在榻上女子的白发和双目间停留了少许,便挑眉与她道:“你试试叫他让我查看。”
蛊之一道,毕竟非她所长,枭儿此身脉搏全无,唯有一丝微弱颈脉,竟能行动自如,且他此前早已气息断绝,颈脉亦无,躺入冰棺逾月余,此刻却又仿若活人一般,能行能坐,能听人言,甚至武功未减,内力仍存。绝非常态。
必与他以身所育不死蛊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。
而于不死蛊,除了花雨石,她亦再无可讨教之人。
白衣人静滞少许,便与少年人道:“让二师伯与你查看一二罢。”
少年人仍旧闭目,也未应声。然花雨石转目看向他,再度伸手探来时,他未再挥掌相击。竟似对榻上女子之言完全听从。
“竟这般听话~”花雨石不由得啧了一声,而后仔细查看过少年人的腕脉、颈脉、瞳仁、舌苔各处。
“师妹~他的眼睛对光是没有反应的,像是死的,应是全无活人的意识……如此竟能行动自如、听懂人言,如同人偶傀儡一般,着实有趣。”
蓝苏婉原本喜胜的心,在听到花雨石的话后一点点冷彻下来。尤其听到她言“有趣”时,更是心如针刺,转目冷冷看着花雨石。
“苏婉师侄不要急着瞪我,师伯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。”摩挲着下颚思忖良久,花雨石又道:“且他此身莫明给我一种熟悉之感,不像是人,倒像是……”言之未尽,似是想到什么,静驻原地口中喃喃半晌后,又问声:“此前我可是看着他断气入棺的,只不知此后他于棺内有没有生过什么异常?”
蓝苏婉眉间稍霁,回看向榻上白衣人。在得到端木若华首肯后,蓝苏婉方开口道:“不觉有什么异常……但我师父去看过师弟,于棺前呕血……还曾入棺……躺在了师弟身旁。”
本应对榻上女子入棺与门下男弟子同眠的出格行径加以奚落嘲讽,但此刻的花雨石明显对云萧应死未死、似人非人的状态更为感兴趣。
她围转一圈,反复探看着榻边黑衣少年的举止、反应、气息、脉搏,有了几许猜测,于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手心大的小木盒。
她眼见得端木若华此刻双目已然复明,声息平稳,面色等同常人,虽鬓边银丝两缕化为了满头华发,然眉间久病沉疴的青晦之色已不存,即便还未把脉,心中也已确信了不死蛊已然起效。
如此便可得不死蛊当真存世,不枉她半生钻研苦求~
然不死蛊生死人、肉白骨、可治愈世间一切伤病的奇效,她本就深信,只不知以身育成不死蛊的云萧,何以也能不死?
竟于入棺月余后,又自棺中行出,复颈脉,懂人言,行走自如,武功不减,内息未弱。
此身究竟是生?是死?
是人……是蛊?
榻上白衣人看着花雨石伸手打开了手中的小木盒,露出了盒中一只浑身乌紫、拇指粗细的深色蛊虫。
蛊身深紫中泛着红黑相间的细纹,如血丝缠满全身,诡异暗沉,一眼见得便生不祥之感。
“这是什么?!”蓝苏婉看见她将手中之蛊拿近榻边的少年,顿生忧惕之心,语声顿紧。
花雨石只挑了下眉。下时便见长时静坐、未得榻上白衣人指示便一动不动的少年人,随着装有蛊的木盒接近,忽是慢慢转过了头来,面向了盒中之蛊的方向。
与此同时花雨石看见掌心木盒里的毒蛊,竟开始往后退爬,最后蜷于木盒角落里不肯稍动。竟似瑟缩。
眸中不由得湛亮了一瞬,花雨石嘴角勾起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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